這是我第一次來夜店玩。
星期六的夜晚,閒著也是閒著;於是A君對我發出邀請時,我只花了兩秒鐘便點頭同意了。
坦白說我也非常的好奇;而且A君是夜店的常客,跟著他去玩應該能夠更直接的感受到夜店的樂趣。

於是在我精心打扮之後,我與A君碰了頭。
「你的外套……」見面後,A君瞪著我的衣服皺起眉頭。
「很好看吧!」我得意的笑了笑。這件草綠色外套是我的最愛。
「算了,走吧。」A君沒有發表意見,甩了他一身火紅的大衣轉身就走。

在入口處買票並且在手背蓋上店章,服務生便鞠躬歡迎;而我們也下了樓梯,來到了這間地下不夜城。

首先是一陣轟隆隆的重節奏音樂灌入耳內,接著便是一股混雜著煙、酒、香水的氣味鑽入鼻息,最後那昏黑的黑壓壓熱鬧人群才映入眼簾。
「哇!」我不禁鄉巴佬的低呼了一聲;當然這也惹來了A君的白眼。
「學著點。」A君拿出票根換了杯酒,甫到手便遞給了身旁的低胸辣妹,他們兩個只靠一個眼神交會,便親密的咬起了耳朵。
「原來這就是音樂放很大聲的緣故啊!」我嘆道;耳邊低語也是一種奇特的快感吧。

於是我如法炮製,用我的票根也換來了杯酒,然後迅速掃描吧台上的女孩,不一會兒便看到一個穿迷你裙的捲髮正妹。
「小、小姐……」我怯生生的遞出了酒杯,但我還沒靠近,便有一隻粗厚的足爪搭上了吧台,橫擋在我與正妹的中央。

是的,足爪。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,我以為這種足爪只有在侏儸紀公園裡面才能看見;而當我順著足爪往上一瞧,赫然發現那是一頭兩公尺高的迅猛龍,而且更讓人驚異的是,恐龍頭部的地方居然是一張湯姆克魯斯的臉!

「媽呀!」我嚇得大叫,但這聲大叫完全被淹沒在重音樂中;我只能傻傻的看著正妹搭上這隻湯姆龍的足爪,一臉心蕩神馳的邁入舞池。
「A君!A君!」我連忙喚著友人,想確定這是不是我的幻覺;還是說好萊塢的特效終於在現代實現?
「唉唷。」A君不耐煩的撇了我一眼:「夜店都是這樣子啦。」
「可是、可是!」我急著再辯解,A君卻已轉過身跟低胸辣妹蛇吻,對我的質疑絲毫不聞。
於是我也不好意思再吵他了,我決定自己下去舞池逛逛。

當然這個過程是小心翼翼而且充滿驚奇的,期間我不只看見了好幾頭湯姆龍拉著女孩跳舞,還看見幾隻像水母似的外星人在燈光下抖動半透明的身軀;另外一頭則是有一片小小酒池,不少年輕男女穿著泳衣在裡頭嬉戲。
「我的天啊……」這簡直是嘆為觀止,光是那湯姆龍跟水母星人就有夠誇張了,原來在夜店出沒的都是這樣的奇妙生物嗎?
而就在我看的出神之際,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。
我一回頭,看是一名臉色陰沉的男生站在我身後;他戴著厚重眼鏡,滿臉痘痘,看起來就像是個正在跟聯考幹架的大學學生。

「你是不是覺得有點無所適從?」他冷冷的問。
「呃……」我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才感到無所適從。
「別說了,跟我走。」他緊接著道,然後轉身就走;不明所以的我只好傻傻跟了上去,在他的引領下,我們來到了這間店的邊緣地帶,這裡跟中央舞池相較之下便顯得相當冷清,不過冷清並不是因為沒有人,其實人還挺多的。
然而之所以冷清,是因為這群人都不動也不說話。

他們的臉上幾乎都寫著無聊、想睡等幾個大字,默默的窩在椅子上喝酒抽煙,彼此間也不互相交談。
「我們是陪襯社。」眼鏡男低沉的說著,向我示意隨便坐;說罷後便兀自入座喝起了悶酒。

「陪襯社?社團?夜店裡有社團?」我實在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;在坐下之後,我連續問了好幾個社團成員才曉得,原來他們都是被朋友拉著來的,但是俱對這怪像無法融入,同時怪像也排擠著他們,所以他們才漸漸的被踢到這邊緣地帶來。

這麼一說,我也驚覺自己同樣如此。
於是我沮喪的一屁股坐下,跟他們一起默默的喝著悶酒,冷眼望著中央熱鬧舞池,在心底期盼這一切趕快結束。

不曉得就這樣過了多久,中央舞池的氣氛終於攀升到最高點。
音樂與迷幻的燈光雙管齊下,把人們的情緒攪成誇浮的泡泡;他們高呼地大聲唱歌,毫不介意的與身邊的男女磨蹭身體,甚至完全放鬆,任人潮帶著自己舞動。
然後就在某一剎那,舞曲也行進到副歌的最高潮,大家似乎完全解放,湯姆龍一口吞掉女伴的頭顱,水母星人伸出觸手捲走了好幾個人類,男男女女們俱抱在一起發了瘋似的吼叫,甚至互相痛毆撕咬。

「啊!危險!」我見狀,終於從悶到極點的世界回神,嚇得起身驚叫:「我們快逃,我們也會有危險啊!」
眼看著那些暴動就要擴張到我們這一區,那些陪襯社的社員還是老神在在不為所動,這叫我心臟緊張的差點爆炸。
但就在他們波及我們的那一刻,那暴動圈竟赫然停止,接著緩緩收縮;一具具的屍體倒下,飽足的獵食者愉快的剔牙。

「……得救了?」我不可置信的喃喃,生死一瞬間的經驗帶來無限的茫然。
這時一隻手拍上了我的草綠色外套,我轉頭一看,又是那眼鏡男。
「因為他們不吃素啊。」他推著眼鏡冷冷地道,然後緩步離開了夜店;而其他陪襯社的社員也同樣如此,不一會兒後這區域便空蕩不已。

「如何?好玩吧?」
這時A君朝我走了過來,他的手上還提著一瓶濃度70%的烈酒,腳步顯得搖搖欲墜。
「原來如此啊……這就是夜店嗎?」我仍然還在眼鏡男給予的震撼當中,久久無法自己。
而A君見了我這失魂落魄的模樣,只是頗為親切的一笑,然後一把將烈酒灌到我的口鼻裡面,讓我嗆的差點噴出火來。

「幹!太烈了啦!」我抗議的流淚大叫。
「夜店都是這樣子啊。」A君哈哈大笑。









(完)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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