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色七號

時序乃戰國時代。

魏國裡，有位頗具才能的大臣，名為龐蔥；只是他因盟約之故需暫時離開魏國。

在臨行之前，龐蔥想到那些在朝廷中與他敵對的官僚們，可能會趁此勢頭向魏王說他的壞話，藉機陷害他。於是他便向魏王說了這麼一個寓言：

「大王，如果有一個人說老虎跑到街上了，您信嗎？」

「不信。老虎怎麼會跑到街上呢？」

「那麼大王，如果又有第二個人說老虎跑到街上了，您信嗎？」

「……如果第二個也這麼說了，那我就半信半疑了。」

「那麼大王，如果又出現第三個人說老虎跑到街上了，您信嗎？」

「如果大家都這麼說了，那我便信了。」

龐蔥聽罷，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。

他其實只是想藉由這個故事來告訴魏王人言可畏，不可因眾說而信之，進而比喻自己若離開了魏國，將會有人閒言閒語，但那都不是真的。

於是魏王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，要他放心的去。

沒想到在龐蔥走後，魏王還是禁不起流言三番五次的催眠，信了那些不實根據；於是後來龐蔥再回到魏國，魏王便不許龐蔥再去見他了。

之後，人們便將『三人成虎』引為成語，比喻捏造的流言讓人誤信以為真。

§

「在故事裡，龐蔥是以舉虎為例，」徐老師父啜了口茶，「其實這不是一個例子，而是眾人都輕忽的事實。」

「什麼事實？」你不解的問。

「老虎。」徐老師父俐落答道。

瞬時間你的腦海又浮現那個惡夢，不禁微微一顫。

徐老師父似乎也察覺了你的害怕，稍微停頓片刻，直到你重新凝聚精神後才繼續講解。

「文字語言其實是一種很強大的東西，它會輕易地制約人類的想法，比方說當我喚了你的名字，你便會回頭；我說了鉛筆，你的腦海便立即浮現關於鉛筆的模樣，這些都是『言靈』的力量。」

「言靈？」你愣了愣，頓時又聯想到剛剛那個故事，「啊，三人成虎！」

「是的，那正是言靈的力量所致，因為信了流言，所以老虎便存在。」

「但是您剛剛說……老虎存在是事實？」你覺得似乎有點前後矛盾。

「沒錯，老虎的確是真實存在，言靈也是有真實效力的，它們兩者是並存的。」徐老師父嚴肅地解說著：「在人類一出生，取了名字的那一刻，言靈之虎便悄悄跟隨在身邊了；之後每受到言靈之力的灌注，小老虎便會慢慢成長……其中又以謊言的能量最大，能讓老虎迅速強壯巨大。」

「強壯巨大？之後呢？」你顫抖著問。

「之後便化為實體，進而吞噬寄宿主。」徐老師父答。

「這怎麼可能！為什麼從來沒聽說過？」

「因為言靈之虎只噬咬靈魂，不會造成外傷；而且多半在言靈之虎完全吞噬寄宿主之前，寄宿主就先發狂而死了。」

「所以每個人都有可能受到言靈之虎的攻擊？」

「正是。」

「那為什麼我從來沒聽過誰跟我說他也看見了老虎？」

「因為言靈之力不夠。」

「不夠？」你愣住。

「言靈之力不夠，老虎便沒有機會化成實體。」徐老師父緩緩道。

「可是我都是跟大家一樣的長大啊，為什麼唯獨我的言靈之虎能實體化？」你急了起來，幾乎是用吼地發問。

「你確定嗎？」徐老師父望著你，輕輕的問：「你確定你都跟大家一樣嗎？你從來都沒有想過也許誰對你說謊？」

「有人說謊嗎？」你瞪大雙眼，雙眼通紅滿佈血絲。

「以你的情況看來，應該是如此沒錯；因為你身處於謊言之中，所以你的言靈之虎才會比別人實體化的更快。」

「會是誰騙我？誰在騙我！」你霍然起身，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發抖。

「這我可不知道。」徐老師父攤手嘆氣。

剎那間，你像顆洩了氣的皮球，軟軟坐回椅子上。

「到底是誰騙我？我該怎麼辦？我馬上就會被老虎吃掉嗎？我該怎麼做……」你茫然地喃喃，這一切都令你感到迷惑，但你的身邊的確出現了老虎，這是不爭的事實。

這時，一隻溫暖大手拍了拍你的肩。

「先別這麼快就絕望，還是有機會的。」徐老師父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