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二十一》

當門碰一聲地關上,門型精魅便腳底抹油的立即遁走。
而維也不打算阻止逮捕,畢竟他救了他們一回;更何況現在的維也擠不出力氣跟那精魅纏鬥,所以大家不如好聚好散。

「那個……謝謝你救了我們。」這時徐偉的致謝在維的身後響起,他回頭一看,發現徐偉、老伯、年輕男子以及兩名女大學生都感激滿懷的望著他。
「啊……不用客氣,只是順便而已。」維輕鬆一笑,揮揮手便轉身要走,但就在這時卻又被人出聲喚住,原來還是那好奇心深似海的徐偉。
「不好意思!我想請問你,」他著急的問著:「那五宗溶頭殺人案確實是剛才那頭大妖怪所作的吧?他為什麼要這麼犯案呢?」
「這個啊……的確是他幹的沒錯,不過動機我就不曉得了。」維搔搔頭,勾起滿佈鬍渣的嘴角一笑:「還是你要自己回去問他?」

一聽見維所說的回答,甬空那凶狠恐怖的模樣立即跳入徐偉的腦海裡,他霎時臉色一白:「唔……這、這個嘛……」
「哈,你還真的在考慮啊?好奇心也未免太重了吧。」維拍拍徐偉的肩膀:「我開玩笑的,而且現在想回去也回不去了。」
「咦?是嗎?」這倒叫徐偉有些愣住:「不就在梭羅山嗎?」他本來還想再回去那個村莊調查資料呢。
但聽見徐偉的問句,維只是搖搖頭:「那並不是梭羅山,而是比梭羅山更深入的一座小山,你們大概是被誤導了;而且村子外圍有詭陣隱蔽,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村民想出來,一般人根本別想發現他們的存在。」
「那、那些曾經遇害的人怎麼辦?」徐偉頓時著急了起來:「而且這樣子的話警方要怎麼結案?」
「不知道。」維只是聳聳肩。
「可是……」徐偉還想再說些什麼。
「人間的律法對於妖怪應該是不適用的吧?」
「這麼說是沒錯……」
「所以你就別想太多了,這種事情遠比你想像的還要複雜。」
「但我……」
「好啦,我想先回去休息了;這裡是金門,回台灣並不困難,祝你們一路順風。」

維說罷後也不理會支支吾吾的徐偉,俐落地轉身就走。
這裡是金門古崗區的某處草林,若稍微登高眺望便能看見埋藏在夜色中的汪洋大海;只見維走離小徑後轉個彎便不見人影,徒留徐偉等五人在風中傻傻佇立。
而片刻之後,眾人才終於回過了神。

「啊……他,走掉了耶……」年輕男子說。
「真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。」老伯接著道。
「好像還滿帥的?」長髮女大學生輕聲問著。
「有嗎?」另一名馬尾女大學生正要出聲反對:「他明明就……」

──這時,他們全都愣住了。
「……想不起來。」徐偉的眉頭逐漸皺起:「他的長相、完全想不起來……」

就像瞬間被施了法似的,維的外貌身型在他們心中全都只剩一道黑影,彷彿並非真實存在過那般模糊不清。
他們進入了一個不存在的村子,經歷了一段不存在的恐怖綁架,最後被一個不存在的男人給救出;這一切完全超脫常理,更是讓他們自己都開始質疑這些事情是否真的有發生過……

「……這該不會是一場夢吧?」

眾人喃喃著,只有徐偉沒有附和。
因為他手指上頭的傷口還隱隱作痛。即便他先前是一名徹底的無神論者,這傷口卻是叫他不得不正視的證據。

§

隔天早上,他們一行人便搭最早的班機回到了台灣。
因為事件內容過於荒謬,大夥兒也沒有報警處理的打算,只覺得能夠活著回來就已經相當幸運了,於是彼此簡單交換聯絡方式後便各自解散。

徐偉回到家中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洗一個長長的熱水澡,將累積的疲倦與污痕給沖刷乾淨。
而當他滿身舒爽地從浴室走出來時,出外散步的舅舅也碰巧回到了家裡。

「舅舅!」徐偉下意識的打了聲招呼,這時關於自己曾經對於舅舅職業的不信任突然浮上腦海,望著眼前這名微微發福、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,他頓時感到一陣愧疚。
「怎麼回來了?你不是去查線索了嗎?」看見外甥,舅舅滿臉狐疑。
「沒、沒有啦,發生一點事……」徐偉有些愣愣地露出微笑,心裡卻盤旋著一股猶豫,猶豫要不要將這發生的一切與舅舅討論;但片刻後他還是決定暫時不說了,畢竟從小延續至今的彆扭並不是這麼容易跨越,尤其對方是這麼親近的人,反而更是難以脫口而出,故徐偉把衝到喉頭的話語全數吞下,轉而成為一句平常的問候:「舅舅,你膝蓋的傷好一點沒有?」
「噢,好多了。」舅舅看見徐偉似乎有些心事,但他想徐偉也是大人了,若他想說自然會說,於是也沒有再行追問,「冰箱裡有湯,餓的話就熱來喝吧。」
「好。」徐偉點點頭;舅舅便自然地走去客廳沙發上坐著休息。

但現在徐偉尚惦記著一件事情,那便是打電話向阿哲報平安,並且將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經歷告訴他;說來也奇怪,有些事情比起親人、反而面對朋友更能說得出口。

於是他走回房間,從那件骯髒的牛仔褲口袋裡頭翻找出手機,接著撥號給阿哲;然而令他一愣的是,永遠全天候開機的阿哲這會兒居然手機打不通。
「難道在開會?」徐偉猜測著,掛上電話,然後又往阿哲辦公室電話打去。
片刻後,總算有人接起了電話。
但那聲音卻不是阿哲的聲音。

「喂?你好,我找孫庭哲先生。」孫庭哲是阿哲的本名,徐偉為此感到有些好笑,因為他已經好久沒有叫他的本名了。
「呃……請問你是哪位?」不知怎地,對方聲線有些尷尬,或者說是不知所措。
「我是他的朋友徐偉,我打他手機都不通,所以就打到這裡來……發生什麼事情了嗎?」徐偉有些疑惑的回應。
「是這樣的……」對方似乎在想要如何起頭,躊躇了一下子後才緩緩開口道來。

「孫庭哲長官他失蹤了。」

「啊?」徐偉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「請問你有看今天的新聞嗎?」對方問。
「新聞?這、還沒……」徐偉才馬不停蹄的從金門趕回來,根本沒有什麼時間看新聞:「到底怎麼了?他什麼時候不見的?」

「……孫庭哲長官是在昨天晚上失蹤的。」對方彷彿對自己接下來要說出的話語也感到相當的懷疑:「昨天晚上十點多的時候,他搭上一班南下的末班高鐵列車;而將近十一點的時候,」他頓了頓。

「這班本該抵達台中站的列車……就整個憑空消失了……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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