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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十四》




當觀眾席的燈光三明三暗,嘈雜的人聲也漸漸褪去,即使是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注意力向舞台凝聚。
布幕往兩側退開,原本只是襯底的輕柔音樂,伴隨著聚光燈的亮起而開始慢慢轉大,神奇的是,它又能隨著情節與觀眾情緒的起伏精準悄隱。

我坐在後台,在巨大景片的遮掩下,只有一束燈光穿過縫繫映落在我的皮鞋上。從這個縫隙看出去,不會跟觀眾大眼瞪小眼,只會聽見場上演員的對白;儘管那不屬於我的戲份,我仍得聚精會神的傾聽。

畢竟他們的對話中,蘊含我何時該出場的時機,另一方面,我必須開始融入他們,我不是邱諾枇,我是尤根‧泰斯曼,我是一名已屆中年的學者……

「再見了,親愛的布瑞克,我失禮了,您千萬別在意。」
我向手提柺杖的紳士揮別,看見他走出廳堂,走入後台,跟另一名演員悄然擊掌。然後我回過神來,發現自己必須面對教授頭銜的不保,以及隱藏在後的經濟壓力;而我那最敬愛的妻子還站在那裡,情緒難以捉摸。

沒想到,布瑞克法官會帶來這麼震撼的消息。
「唉,海妲,人不該衝動結婚的吧?」
「你是嗎?」海妲對我露出沒有笑意的微笑。
「是啊,否認不了的,結婚,買下這棟房子,那些期望都不能當真。」
「也許你說對了。」
啊,糟糕,我怎麼把自己往胡同裡推了,不行不行,我不能讓最敬愛的妻子失望。「不過……不管怎麼說,海妲,至少我們有這個舒適的家。」
海妲無精打采的轉過身去:「因為這是我們婚姻協議的一部分,要融入社會,要住在大房子裡。」

協議,是啊。為了娶到妳,我硬著頭皮將這棟豪宅買了下來。「沒錯,這是我們期盼已久的,想想看,在我們精挑細選的朋友圈裡,拱妳為女主人。」這也是協議的一部分,不過,「不過海妲,我們暫時要委屈一下子了……」

誰叫我那教授頭銜,可能會被昔日的朋友給奪走呢?「哎,跟我原本要讓妳過的日子完全不一樣啊……」

這時海妲在沙發上坐下,頂上燈光緩緩移動區位,象徵情緒的藍光漸漸融入。
「這麼說來,我不可能有人可以使喚了。」
「沒辦法,我很抱歉,我們根本養不起。」現在要養一個佣人就已經很困難了,何況是再多幾個家丁呢?
「那……還有我要騎的馬……」

馬?

「老天,騎馬?」我倒抽一口冷氣。
「我是想也不敢想了。」
「那當然啊!海妲!」我忍不住微微提高了音量,騎馬是上流社會的奢侈休閒,我明白海妲以前都習以為常,但今非昔比,想想看,光是買一匹馬就價格不斐,更別談馬廄的擴建,以及餵養一匹馬須付出的金錢與勞動……
「好吧,至少我還有一樣東西可以消遣。」倏地,海妲起身往房間的另一端走去,燈光再度緩緩縮小區位,色澤勾勒出懸疑的變化。
「什麼東西呢?海妲。」我疑惑的問。
「手槍。」
「手槍?」
「我的父親,蓋伯樂將軍留給我的手槍。」

海妲離開客廳,她回頭從門縫中冷冷望著我,燈光縮成一束顫慄,我毛骨悚然:「不!看在老天爺的面子上,海妲,也看在我的面子上,別碰那危險的東西啊!」

燈光隱去,場上全黑。

於是我立即恢復成邱諾枇,順著地上的螢光馬克膠往後台走去,剛進後台,準備再度出場的葉宜佩正好就站在縫口,我與她對上了眼,那一瞬間,我的內心竟湧起一股心虛與畏懼。

嗯?這是怎麼回事呢?難道我又入戲太深了?

但我還來不及細想,場外燈光又緩緩亮起,葉宜佩冷著臉走了出去,頓時間,我才覺得自己放鬆了下來。

後來,我們的首演順利落幕,搏得觀眾熱烈鼓掌,這種感覺像是在作夢一樣,讓過去的辛勞都在掌聲中得到安撫。
在謝完幕後,我便離開了前台,而不若其他演員那般到場外跟看戲的親朋好友打招呼,因為我請我的親友團──耀哥他們,最後一場再來。

甫回到化妝室,我嚇了一跳,除了幾個服化組人員在整理東西外,葉宜佩竟然也坐在那邊梳頭髮。我還以為她也去招呼親友了。

「辛苦了。」透過鏡子的反射,她看了我一眼。
「嗯,辛苦了。」我下意識回道,有點僵硬地在她身邊坐下。
「今天大致上沒什麼問題,明天也繼續保持吧。」
「好。」是我的錯覺嗎?葉宜佩感覺柔和了些。
這時,她又從鏡子的反射中看我。「邱諾枇,昨天……」

──來了!
我緊張地回望著她,經過這幾個月的密集排戲,我已經能從眼神中讀出她想表達的想法。
現在,我感覺到她眼神的意思是:昨天我那樣暗示,你應該已經懂了我的意思了吧?
於是我回望鏡子裡的她,戰戰兢兢地點了頭。

「嗯。」葉宜佩低下眉,臉蛋微微潮紅,下一片刻,她又忽然抬起頭望著我。
呃……怎麼了?這眼神為什麼帶著質問意味?

「那你說呢?」


啊?我說呢?難道她詢問的,是我對這段感情的回答?

也對。既然她都透露了;公演結束後又會從這個生活圈消失,現在理所當然就是等我的回應吧。

可是……怎麼說呢?
其實,我對於葉宜佩的感覺十分複雜,我很欣賞她許多特點,但也有很多時候,她令我感到生氣。
既然她現在問我的回答,那不如我先假設我們變成一對情侶會是什麼情況?不知不覺間,我決定以耀哥與楊老師作為我與葉宜佩的範本,大致上來說,他們跟我們也算是類似吧?在交往之前雖然有地方合拍,卻也常常跟對方賭氣,可是現在他們卻甜甜蜜蜜。
所以如果我跟葉宜佩交往的話,也會變成那樣囉?

待我回過神來,發現坐在旁邊的葉宜佩不知何時走掉了,一回頭,我看見換好便服的她抱著戲服從更衣間走出來,她看著我,表情明顯不悅。
「對不起,我剛剛還在想……」於是我急忙起身想跟她解釋,她卻將戲服交給服化組人員後便頭也不回的走掉。

哎,傷腦筋……看來我的遲疑似乎讓她生氣了。
不過這樣也好,不如能拖就拖,在整檔演出結束的最後一刻再給她回答吧。

畢竟,這真的是一個很大的迷惘,左右這個答案的因素也多得讓我不知從何評估;至少目前來說,就有三項最令人頭大的項目彼此激戰:

第一,情感。我一想到之後就見不到葉宜佩,那股冰涼的流失感就不停衝擊我的心頭。
第二,家世。正如泰斯曼與海妲的關係一樣,葉宜佩是千金大小姐,未來會成為一名女檢察官,而我只是咖啡店的工讀生,未來可以做什麼都不知道。
第三,交友圈。葉宜佩與劉宛馨已經槓上了,她又擺明了不欣賞耀哥的才華,誰曉得她會不會再與潘信豪、蔡家祥不對盤?我實在畏懼這種夾在中間的感覺。

除此之外,我們還有許多相處的細節,族繁不及備載。總之,太多方面的考量讓我無從平衡,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,更何況現在還是演出期間,我可不能因此而把表演搞砸。

於是隔天下午第二場的演出,舞台上我們一切正常,下了舞台之後,卻陷入動彈不得的尷尬;葉宜佩一直企圖從我這裡逼出答案,我卻只能不斷的虛與委蛇,連我都快被自己的優柔寡斷給惹惱。

然後就在晚上第三場的演出前一刻,葉宜佩終於隱忍不住,在前往舞台的路上單獨攔住了我。
「邱諾枇,你認為我條件不夠好嗎?」
「不,當然沒有,我覺得妳很好……」這是真心話,無論是家世背景或身材外貌,葉宜佩都是普遍男孩子希冀追求的典型。
「那你為什麼遲遲不說好?」葉宜佩表情嚴肅,彷彿我答應她是理所當然。
但也因為如此,我反而更不想回答她了,「對不起,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?」我近乎哀求的說著。
「還要多久?」
「明天,明天我一定給妳回覆。」
「……那就明天。」葉宜佩看了我一眼,怎麼說呢,眼神中擁有一貫的強勢,竟也包含了一絲失落……

天啊,這樣子我更難下抉擇了啊。不行不行,就要演出了,我不能再想這件事情了。

所幸,當晚的演出仍然搏得極大的掌聲;但我在彎腰謝幕的時候,卻感到自己與世界無法連接。
這一瞬間,我驚覺到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;同時我也預感,如果我再這樣子下去,明天的演出,耀哥、楊老師、妍妍、劉宛馨、小甯、潘信豪、蔡家祥都會來看的演出,我鐵定會搞砸。

「完了,這件事情該怎麼收尾?」結束之後,我揣著忐忑不安的複雜心情,特地避開葉宜佩,獨自緩步走回演員休息室。
我知道,我必須快點將紊亂的心思收拾好;可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,我光是要釐清它們就困難重重。
怎麼辦,怎麼辦?誰可以來幫助我呢?

這時,我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,回頭一看,赫然發現蔡家祥站在我的面前。咦!他怎麼會在這裡?

「演得很好噢,恭喜。」蔡家祥微笑。
「你看剛剛那場?我不是替你們留明天的票嗎?」
「是啊,但我明天臨時有事情,所以今天就先來捧場一下了。」
啊……原來是這樣子啊。
「不過,我看你謝幕的時候一臉心不在焉,你還好吧?」
嗯?不愧是蔡家祥,總能看到細膩之處,於是我搔搔頭,下意識脫口說道:「其實我正在為一件事情煩惱……」
「什麼事情?」

──頓時間,我腦內的線路竟然重新接起,讓我不由自主的看著蔡家祥,激動得雙手發顫。
「呃……你還好吧?」蔡家祥擔憂的詢問著我。我猛點頭,然後想了想,又猛搖頭。
「蔡家祥,我想拜託你。」
「怎麼了?」

「可以……可以給我一點意見嗎?」

§

學校劇場後頭的圍牆旁,只有一片靜謐的夜空,今天沒有月亮,只有一旁的飲料自動販賣機映亮了石子地。
在我將整件事情的始末、以及我的心路歷程都說完後,總算喘了口氣,也感到些微口渴。
蔡家祥坐在我的身旁低眉沉思,我也不敢催促,安靜等待他慢慢將這段故事給消化完。

「所以,你說明天就要給她答案嗎?」忽然蔡家祥說話了。
「是啊,海妲的等待似乎快到極限了。」我一愣:「我說錯了,是葉宜佩。」
「你們的關係還真的很像泰斯曼跟海妲蓋伯樂呢。」蔡家祥莞爾,我也不禁苦笑。
「我真的很傷腦筋,太多因素讓我不知道如何抉擇。」
「感覺得出來。不過,諾枇,我覺得你又掉入與劉宛馨交往時的狀況了。」

啊?又?

「雖然比起那個時候,你已經會主動去分析各個層面,可是你仍然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,那就是『感覺』。」
「我有啊,我覺得她要走我很悵然,有時她又讓我很生氣……」
「不,不是那種一時的感覺。應該是更深層的。」
「更深層的?」我越聽越模糊了。

幸好蔡家祥看出我的疑惑,不厭其煩的繼續解釋道:「我覺得,你太習慣用理性來思考,也把情緒分得太細項,但這反而讓你無法掌握。」
噢!一針見血!
「我所指的更深層的東西,其實還是回歸到最純粹的『喜歡與否』,從你的描述聽來,我覺得你對葉宜佩是有好感的,但也有許多地方是你很不能接受的,兩股矛盾拉扯著你。
所以,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,在這個節骨眼上,不應該再用極度理性的加加減減,碰到什麼就馬上列入計算標準;而是該放輕鬆,讓『感覺』帶著你走。」

「但是,萬一我的『感覺』還是矛盾的呢?」

蔡家祥拍拍我的肩膀,展露微笑:「諾枇,不是只有你會有感覺啊。戀愛是要雙方都達到某種共鳴才會發生的。現在你靜下心審視自己,依然無法抉擇,那就繼續跟葉宜佩相處吧。答案,絕對不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。」

聽蔡家祥說罷,我似懂非懂,心頭的壓力卻忽然消去大半。

會有這樣的變化產生,我想是因為在此之前,我把所有壓力都扛到自己的肩膀上──包括對方的各種反應,我甚至都覺得是我的責任。
然而,正如蔡家祥所言,戀愛是要「雙方」都達到某種共鳴才會發生的,換句話說,過程中雙方發生了什麼樣的心理變化,也得各自承擔,而非全把焦點歸諸於誰……

延伸一想,其實就像對戲一樣,如果只是把台詞都各演各的唸完,那這麼一來,對手戲還有什麼意思呢?

「蔡家祥,謝謝你,我雖然還沒有答案,可是大概知道該怎麼做了。」
「不客氣。」蔡家祥起身,往角落的飲料自動販賣機走去,投零買了一瓶飲料,然後遞給了我,那是一罐百事可樂。
於是我們相視而笑。

§

翌日上午,我在鬧鐘的幫助下順利起床,準時抵達陌生又熟悉的化妝間,今天大家的心情明顯與前兩天不同,除了興奮、緊張之外,還包含了一絲不捨。
畢竟,這是最後一場演出了啊。

「麻煩你了。」我在椅子上坐下,從鏡子中向替我化妝的同學寒喧。
而就在我畫眼線的時候,葉宜佩也來了,她自然而然地在我身旁坐下,這讓我有些心跳加速,一股想要逃避的衝動又捲上心頭。
幸好,我想起昨夜與蔡家祥的對談,於是內心又恢復平靜。

「早安。」
「早安。」
「今天是最後一天了。」
「嗯,我知道的。」

然後,我們沒有再交談。期間葉宜佩也許是看出我與前兩天的不同,幾度想要開口問我些什麼,最後還是放棄這個打算,保持沉默。
而趁著她沒有打量我的空檔,換我細細看著她,回想與她相遇以來所發生的一切,我知道,今天將會像是一個分水嶺;只是情感的河流真正要往哪裡奔騰,還沒有一個定案。

然後,我們終於要上台了。
演出前,我們照慣例在後台為彼此打氣,我真誠的給葉宜佩一個擁抱,她輕輕震了一下,然後安靜地望著我,這一瞬間,我從她的眼神中明白到,她也懂了我的意思。

「等一下,會有答案吧。」
「嗯,要等一下才會有答案。」

──幕,優雅的拉開。
我告訴自己,從現在開始,我是尤根‧泰斯曼;同時,我也是邱諾枇。

九月了,天氣有些涼爽。
在這樣怡人的日子中,竟傳來昔日好友舉槍自盡的噩耗。在這之前,我與這位老友經歷了教授頭銜之爭,也飽嚐嫉妒、哀憐,更夾在我最敬愛的妻子海妲與舊情人艾福斯太太之間。

但無論如何,現在老友死了,他那經典的鉅作卻是無辜的,身為一位學者,身為一位老朋友,我都有責任與老友的夥伴艾福斯太太,聯手將手稿拼湊回來。
也因如此,我必須好幾個月都跟艾福斯太太待在一起,無法陪伴海妲;可是你相信嗎?我竟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,反而還鬆了一口氣……

「尤根,一切都還順利嗎?」忽然,原本在外廳與布瑞克法官交談的海妲走了進來,關心我學術上的事情,這是前所未見的;至少,在艾福斯太太開始協助我之前,是從未有過的。
「天知道,親愛的,這種事很費工夫。」於是我小心翼翼的回答著。

「想想看,這不是有點奇怪嗎?」海妲將眼神望向我身旁的艾福斯太太,「妳與泰斯曼坐在這裡,就好像妳以前坐在別人身旁一樣。」
「呃……海妲,妳再去外頭跟布瑞克法官坐坐啊。」我想要支開她,一方面我們作業繁忙,我沒有心神再去伺候她;另一方面與艾福斯太太的合作,帶給我嶄新的靈感,我可不想錯過這些。

但是,海妲似乎仍不死心:「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?我想一定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上的吧。」
「沒有,根本沒有。」我斷然拒絕了她,畢竟,她與我們在研究的領域距離太遠。
「……那麼,我想去裡面休息一下。」
「那就去啊,親愛的。」太好了,我終於得到一個空檔。

然而,就在海妲進去房間沒多久後,裡頭忽然傳來狂野的鋼琴彈奏,我忍不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因為那旋律帶給我巨大的壓力,像是在呼喚我靠近,又像是在命令我臣服,所以我趕緊朝房間大聲喊著:「海妲,今晚可以別彈這曲子嗎?」

我多麼希望她停止,但是,海妲始終沒有停止的跡象。

於是我轉頭對艾福斯太太說道:「這裡看來不方便了,不如妳搬去尤莉姑姑家,晚上我過去,我們可以在那裡一起工作。」如此一來,我就可以不必面對海妲,還能徜徉在我最愛的學術之中。
卻沒想到,海妲聽見了我的話,她一邊演奏鋼琴,一邊朝我喊道:「泰斯曼,那我該怎麼打發時間呢?」

打發時間?原來我對她而言,只是打發時間的人?

「噢,我相信我們的好朋友──布瑞克法官會不時來看妳的。」我承認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賭氣了。
「是嗎?是這樣子的嗎?」
「是啊,海妲。」我戰戰兢兢的說著。

這一瞬間,鋼琴聲驟然停止,我正慶幸她終於妥協,卻聽見一聲震撼心霏的槍響!

「海妲!妳又在玩危險的東西了嗎?」我想起她那把愛不釋手的手槍,還以為她又在對空射擊,於是我跑進內房,跑進後台,跑到這個觀眾看不到的地方。

「發生什麼事情了?」舞台上傳來詢問。
「天啊!海妲她……」此刻,我只剩下聲音的演出:「海妲她開槍射向自己的太陽穴,不!沒人這麼做的……」

於是,舞台外傳來演員們慌亂的驚呼,伴隨悲悽的音樂響起,舞台上的燈光逐漸暗下,這齣《海妲‧蓋伯樂》終於畫下後勁無窮的句點。

至於葉宜佩……就在我跑進後台的時候,還有最後說台詞的時候,她從頭到尾,都舉著那把道具手槍,以征服的姿態冷冷地瞄準著我,直到舞台暗下,她才愕然回神,驚訝於自己的舉動。

她望向我。
我也望向她。

「這不是我們所共識的愛情。」

謝幕了,我們在戲劇中找到人生的答案。



(待續)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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